【副八】阴阳师 / 卷二 · 猫容婆(十)

 往坑里撒点土,证明我还活着。

 @steamshen  @小冰ice  两位同志,我来拔旗了。


【温馨提示】如果忘记了此章提及的有关梦的情节,指路卷一第九章


卷二·猫容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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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日山看齐桓捧着那本册子研究半天,神情还颇为严肃,不禁有些紧张。

“齐先生,看不明白你就直说,我不会笑话你的。”

齐桓“啧”了一声,不满道:“你以为我这眼镜是白戴的啊?”

“那你看这么老半天不出声。”

“因为这罗盘远比我一开始想象得要复杂。”齐桓将册子铺开,小心地把罗盘翻转,暗色的底面乍一看并无稀奇之处,可当齐桓双手略一倾斜,迎着地下仓库的白光,两人便见底盘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张日山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却是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文字?是你们齐家人印上去的?”

“不大清楚,册子上只写了这罗盘从上古时期便已存在。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底上印着的是符文,而且还是红家的符文。”齐桓道,“怪不得如许这么清楚这罗盘的情况。”

“所以,其实催动这罗盘运转的是符文吗?”

齐桓摇摇头:“这罗盘的功效似乎是与其所用的材质有关。”

“那这些符文的作用是什么?”张日山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难道是……”

“就是你想得那样,”齐桓道,“是用来镇邪的。”

罗盘重新被翻转过来,齐桓指着天池中央那小小的缺口解释道:“这个罗盘不仅仅具有追踪的功能,还有‘收纳’的功能。通过改变或者天干地支与六十四卦位,将妖物吸收封印,是件收妖法宝。而如果是用来追踪妖物本体,则需要在这个小孔里注入与本体相关的血肉,罗盘会自动运转跳出方位。”

“这罗盘简直就像是拥有自主意识一样……”张日山本能地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下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把它丢在符文堆里了。”

“实话讲,要不是你们张家人这么多年在上头镇着,说不定这罗盘早就失控了。”齐桓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如许给他的符纸,将罗盘严严实实地包牢,“也不知道这里头有多少妖怪。”

“红先生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来取这么危险的东西?”

齐桓不在意地笑笑,拍了拍罗盘底道:“对自家符文超自信呗。”

张日山却笑不出来,一把拦住正要将罗盘塞进怀里的齐桓,将东西抢了过来:“你的体质还是少碰这东西,放我这儿保险。”

齐桓也不生气,拍拍衣摆站起来,笑道:“这可是齐家传家宝,你小心点收着。”

“放心,”张日山道,“就是帮你先杀杀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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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张胜坚持开车送他们,说是齐桓多年没回来,顺路给他兜兜风,看看老家这几年的变化。

张日山本有点担心齐桓会触景伤情,刚想要替他婉拒,对方却大大方方地应了句“好”。他启了启唇,最后还是没说话。

车内挺安静,张家人大概都属于话不多的类型,张胜一路上虽有同齐桓介绍城市的变化,但言简意赅,几乎不说废话。齐桓看着窗外,时不时简单应几句,若是看到颇为怀念的街景也会感慨一番时过境迁。

“我小时候放学回家都会走这条道,我记得这里原先有个零食店,我和同学们会在门口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要请客。”齐桓指着窗外一家小小的店面,转头对张日山道,“那是家二手书店,没想到现在还开着,我在那儿租了好多连环小人画。”

“所以你是因为看太多小人画才戴上眼镜的吧?”

齐桓笑道:“恐怕也有这部分原因。”

“这条路不算主干道,又有点年份,所以城市规划的时候决定尽量让它保持原貌。”张胜解释道,“沿着这条道往前再开几分钟就出城了。”

“怪不得我对这里都有印象……”齐桓说着说着,嗓音忽然低了下去。前面不远处是个十字路口,红灯时堵了起来,张胜也缓缓停下了车。

车窗外正对着的是一条狭长的巷道,时至傍晚,光线晦暗,巷道内更是一片漆黑。但齐桓却有些着了魔地盯着那片黑暗,他的掌心覆在冰冷的车窗上,周围泛起一片白雾,冬日的寒冷顺着他的十指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似乎看到群鸟扑棱而过,将光影切碎抛洒,落日余晖是炙热的橘黄,映在眼里却是孤寂的萧索。他的耳边传来女人的哭声,孱弱、低微,似乎一不注意就会被汽车的引擎声盖过,可它又是那么执着,在齐桓的耳畔不断地响起。

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之中。

有什么在那片黑暗里等待着。

齐桓被自己忽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但当他还要细究的时候,车子又动了起来,线索如光滑的丝线,从掌中迅速溜走。

“停车!”齐桓猛地拍了记车窗,吓了车内其他两人一跳,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齐桓已经不顾四周的喇叭声,开门跑了出去。

“齐先生!”张日山被对方这失态的模样吓了一跳,慌忙跟上去。

齐桓循着耳边越来越响的哭声前行,一头扎进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他记得这个地方,他记得这个梦,有个女人就蜷缩在这条巷子的污水管旁,向他求救。梦里彻骨的寒冷又席卷而来,恶臭萦绕四周,那张苍白又模糊的脸似乎仍在眼前。

“齐先生!”

齐桓开始有些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他只觉得自己的身量猛地缩水,视线也越来越低矮。那女人抓着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求他,然后他心软了。女人为他指了一个方向,是巷子的另一端。齐桓站起身,缓慢地朝前走。

透着光的出口渐渐传来聊天声,和汽车的发动声,这些响动驱散了点齐桓身上的寒意。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往前小跑起来。

只要跑出这条巷子,只要重新踏进光明,自己就安全了。

齐桓这样想着,闭着眼奋不顾身地向前跑。

“砰——”

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东西,齐桓猛地睁开眼睛,只见自己正趴在一个黑袋子上。地上还坐着两个男人,他们穿着工作制服,胸口绣着公司的LOGO,图案有些特别。瞧他们的模样,大概是刚才被齐桓撞到在地的。

“对不——”道歉的话还未说完,他便愣住了。

自己身下的黑袋子拉链并未拉严实,他这么冒失地一撞,更是将袋子扯开了一大片,露出了里面那具冰冷的尸体。那尸体没有双手,容貌倒是仍旧保存完好,齐桓认出了它——正是那个几分钟前还在巷子里拉扯他的女人。

“啊——!”

“你这小鬼!”

尖叫声和打骂声混杂在一起,齐桓没命地往回跑,身后是错杂的脚步声。他的脑袋一片混沌,如果这个女人已经死去,那么她究竟想让他救出什么呢?自己无意间撞破的究竟是什么?如果自己被身后的两个男人抓住,又会发生什么?他也会成为像那个女人那样的尸体吗?

身体和大脑都太过沉重,齐桓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巷子的出口就在前方,但自己真的能逃出去吗?

他又看到了那个女人,或者说,是那个女鬼。她这会儿站了起来,朝着齐桓悲悲戚戚地笑。

齐桓闭着眼朝她撞过去,却只觉得自己像是穿过一片冰原,背后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他向光明扑去,忍不住朝身后看了一眼。

成为怨灵的女人用自己的头发缠住了两个男人,身上迸发出夺目的白光。

齐桓内心的害怕超过了好奇,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前跑。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道光实在是太耀眼了,就仿佛是,燃尽了最后的力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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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像快溺死的鱼一般从床上猛地坐起来,他大口喘着气,心跳声如雷贯耳。

“齐先生!”守在一旁的张日山立马扶住他,用毛巾替他擦了额上的汗,问道,“还好吗?”

齐桓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些头疼,脑海里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画面。

“齐先生?”张日山见他没反应,有些着急,又喊了几声。齐桓只好哭笑不得地答道:“我听得到。”

张日山松了口气,把毛巾塞给他:“没事了就自己擦,给你倒杯水。”

齐桓这才扭头看他,脱了外套,头发乱糟糟的,拿着水壶的手上还有几条抓痕。齐桓咳了咳,问:“那伤是?”

“被猫挠的。”张日山把温水递给齐桓,又坐回了床旁。

齐桓被他搞得心虚,嘬了口水就道歉:“对不起啊。”

“齐先生,你得好好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张日山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不然下次叫救护车我就打精神病院电话了。”

听了这句,齐桓便晓得对方在开玩笑,心下一松,笑道:“你敢。”

“我可没开玩笑。”张日山顿了顿,面色有点冷,“你不知道你那样多吓人。”

“我……”齐桓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实话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忽然是怎么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梦里梦见的故事在现实得到了回应。

“我先前一直在做一个梦,梦到十二岁的我在那条街上遇到了一个女人,她让我救救她,每次梦到这里便戛然而止。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得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可在我的记忆力,我从未遇到过这么一件事,直到今天。”齐桓缓缓说道,“张胜的车开到那里时,我就想触电了一样,只想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梦里的情境和现实的画面一一重合对应,渐渐我就有点失去意识。而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一次的画面并没有戛然而止,而是把前因后果全都重现了一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齐桓望向张日山,语气低缓:“这梦十有八九是真的,但我不知道什么缘故丢失了这段记忆,通过梦境和实地的冲击,让我恢复了这部分记忆。”

“丢失记忆?”张日山皱了皱眉,“我没记错的话,十二岁正是你们家出事的时候吧?”

齐桓点点头:“还有件更巧的事,在梦里,我答应了那个女人去救她,便顺着她指出的方向跑去,结果撞倒了两个男人,他们正运着那女人的尸体。而那具尸体,没有双手。”

张日山一愣,道:“你是觉得,它和之前映山白的事情有关?!”

“有可能。”齐桓道,“那女人很可能也是被实验的对象之一。肉体被人残忍杀害,只剩下灵魂在外飘荡,想求得别人的注意,去揭发这黑暗的秘密。而我最后也没能帮到她。”

“你正巧撞见他们搬运尸体,难道没有被追杀?”

“那女人帮我挡了一下。”齐桓捧着茶杯,虽然水很温热,他的掌心还是冰冰凉凉的,“我一直在想,我当年究竟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妖怪,会让他们愤怒到杀光我的家人,现在我想,恐怕做这些事的并不仅仅是妖怪吧。”

“齐先生……”张日山知道齐桓意指什么,他伸手握住对方冰凉的手,道,“如果你的猜测都是对的,那么这些事情的背后黑手不仅是扰乱阴阳两界的祸害,还是你的仇人。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然后问他们算清总账。”

“日山……”

“这件事在你心里待得太久了,你一直为此自责、愧疚,但是现在,是时候让它过去了。”张日山望着齐桓的眼睛,语气温柔又坚定,“那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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