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八】阴阳师 / 卷一 · 映山白(六)

我原想一脚油门直接破案。

然鹅,我不说了,你们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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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映山白(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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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并没有对陈皮用阴阳眼。

他还不至于为了在两人的嘴仗上略胜一筹而破戒,相反,他只是担心陈皮真的会一不小心沾染了脏东西带回家来。

红家历来精通符法咒术,红如许更是此中翘楚,在他手下魂飞湮灭的妖魔鬼怪不知要有多少,可五年前他在宗祠牌位前一跪,说不干便不干了。

那年红夫人的身体出现不具名的恶疾,红如许带着她寻遍了各地名医,终究无果。最后走投无路的他求齐桓破戒为夫人用一次阴阳眼,脸色灰败得竟是连一丝血色都无。

“我知道你向来抵触用那对眼睛,但我实在别无他法。”

“要不是当初你教我用咒术控制能力,今天又哪还有什么求不求的道理呢?不过就是看一眼的事,你不用这么过意不去。”齐桓笑了笑,“只是,看到了之后,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诛之。”红如许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一道烹饪妙法,“净手。”

然后齐桓终于明白,红如许是一个怎样的人。

 

缠上红夫人的是一只怨恨而化的厉鬼,它曾被红如许的符咒所伤,侥幸残存于世便潜进红宅,附在红夫人身上。一为复仇,二为汲取生气养伤。

红如许纵是法术绝伦,但看不见便是看不见。再加之他从不愿将鬼怪之事带回家中,一时松懈,便错过了这只苟延残喘的恶鬼。

齐桓开眼时,便瞧见那鬼如藤蔓般缠绕在红夫人的身上,身上戾气阵阵,想必已是吸足了生气。

青灰色的厉鬼歪了歪脑袋,阴测测地笑起来:“你能看到我。”

“识相点就莫要继续纠缠,如许能轻易除了你。”

“这点不需要你提醒我。”厉鬼扬起自己的左手,齐桓能从翻滚的黑气中瞧见一道深入骨的伤痕,“就是靠着吸食人气,他给我划的这道口子也还没愈合。”

齐桓倒吸了口气,道:“咒令不除,这伤口便一辈子不会愈合。”

厉鬼笑了声:“所以我要一报还一报。”

“这是你与如许之间的恩怨,又何必牵扯到夫人。”齐桓道,“如果你能答应我放过夫人,我便让如许除了你身上的咒。怎么样?”

“太晚了,”厉鬼笑道,“太晚了。”

齐桓一怔,后背不自觉地漫上凉意。

一直以来,他最怕的就是这个。邪祟害人,他全能看进眼里,但他无能为力。

他只是一个如同犯般的见证者。

“你做了什么?”

“我与她待在一起太久,阴戾早已渗入肺腑。就算今日红如许除净了我,夫人的病根也是埋下了。”

齐桓僵直在原地,许久之后才缓缓转身望向身后的红如许。

大约是他的掩饰太过苍白,红如许一句话也没问,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抬手念咒,一道金光擦着齐桓的脸庞飞去。齐桓一惊,慌忙转身,只见符文在夫人额前一寸停下,如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屏障,金光大绽。

他的耳边传来厉鬼凄惨的尖叫,但齐桓总觉得那怪物在笑。一声一声,笑这人间报应不爽。

然后光芒散去,先前被封住意识的夫人缓缓睁开双眼,发丝微动,轻笑一声:“嗳呀,齐先生是什么时候来的?给你下碗面?”

齐桓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有我的份吗?”身后的红如许却平淡依旧,齐桓转过身,见那人笑意淡淡,脸上无一痕迹。

“哪能漏了你的。”夫人笑着转身,“我这就去准备,不知道食材还够不够……”

齐桓听着夫人渐渐走远的脚步,哑然道:“如许……”

“不必说了。”红如许轻笑一声,“你就当我是自欺欺人吧。”

齐桓知道红如许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说。几天后,他便听闻红如许将所有事务都移交给了自己的徒弟陈皮,自己携着夫人去了郊外静养。

那段日子,他常常做梦。梦到那青面厉鬼盯着他笑,红夫人像枯萎的花一般迅速衰败,红如许就站在一旁,面色苍白。

“嗳呀,齐先生是什么时候来的?”干枯的红夫人伸手揪住齐桓的手腕,声音干哑,“为什么不早点来?”

为什么不早点来?齐桓问自己,如果再早一些,比红如许开口求他还要早,红夫人也许就不必走到这一步。

只是他贪生怕死,终究晚了一步。

“齐先生。”

齐桓脚步一怔,猛地抬头,只见张日山拢着大衣领子站在门口等他。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张日山皱了皱眉,“叫了你好几次都没理我。”

“没什么。”齐桓干笑了声,脑海里不知怎地想起那日在巷口,张日山吼他的情形,“你怎么站在这儿?不冷啊?”

“坐着无聊,透透气。”

“那走吧。”

张日山点了点头,跟着齐桓出了门。冬天太阳落山早,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道上,都冻得够呛,一路小跑着逃回了车里。

“齐先生,你本来不是说要留下吃面吗?”张日山一被冻,忽然对红夫人的那碗热面产生了些兴趣。

“哎,我给忘了。”齐桓一拍脑袋,道,“亏大了。”

张日山笑了声:“你这随红先生进去一趟,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这么明显?”齐桓自觉失态,揉了揉有些冻僵的脸,道,“只是遇到了个让人不高兴的人。”

“陈皮?”张日山皱皱眉,“那人说起话来的确让人不爽快,真想不到儒雅的红先生有这样的徒弟。”

齐桓转头看了眼张日山,对方的表情没什么异常,感觉的确没从陈皮那儿知道些什么另外的事。于是心中轻松了些,笑着胡扯:“他只是向来与我不对付,将气撒到你头上了吧。”

“蹭吃蹭喝蹭多了吧?”

齐桓笑道:“那倒不是,只是红夫人每次给我下面都会多加点配菜,把陈皮气得不轻。”

张日山跟着笑了会儿,将车开了出去。

齐桓有心事,张日山不至于看不出来。只是他不说,张日山也没立场过问。陈皮的一番话其实说得很清楚,齐、红、张三家关系非同一般,但他既没听张启山提过,也没听齐桓提过,着实有些奇怪。可张日山转念一想,自己毕竟只是旁系一支,张启山对他有所照顾已是尽全本分,实在没必要将家族关系理给他看。齐桓就更不用说了,天下张姓之人这么多,张日山又从未提过自己与张启山的关系,齐桓也许根本不知道他也是张家人。

大概只是个巧合罢,张日山想,何况他也不希望齐桓知道他是张家人。

他只希望别人怎样看他、待他都只因为是他,而不是因为他是张家人,是张启山的谁谁谁。

所以如果齐桓不说,张日山就当作不知道。

反正,他瞒着自己的事也不少。

想着,张日山边想侧过头再同齐桓聊几句,可话到嘴边硬生生被他吞了回去。

齐桓前额贴着车窗,靠着椅背,竟已经睡着了。

张日山便将车内的电台关了,又把热空调调高了几度。他尽量将车开得平稳,免得车身一颠,将那三流侦探的脑袋磕得青紫。

他想了想齐桓捂着额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声。

“哎,”张日山笑了一会儿忽地回过神,轻声骂了自己句,“有病。”

 

从郊外回城的路线张日山本来就不熟,再加上不敢将车速提得太快,待两人终于转回巷口时,时间已经彻底过了饭点。

“齐先生,醒醒。”张日山将睡得朦朦胧胧的齐桓推醒,“到家了。”

齐桓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抬眼瞧了眼时间,忍不住乐了:“你小子是绕城兜风了吧?这点路开这么久?”

“啧,你也不看看这怪谁?”张日山向副驾驶靠过去,替齐桓推开了门,“赶紧下车。”

齐桓还在幸灾乐祸,边笑边解安全带:“你不下车啊?”

“总得找个地方停车啊,要不然明天解队就可以直接去隔壁办公室提车了。”

“那多省事啊。”齐桓笑着下了车,朝车窗内喊了句,“慢慢停,我回去先把小满留的饭菜热热。”

张日山应了声,缓缓把车开走了。

 

齐桓拢着大衣走回小院子,打开灯,小满替他做的饭菜都用保温箱装着放在饭桌上。房间里还有些空调的余温,暖融融的。

他将保温箱里的饭菜一样样取出来,自从张日山来了之后,小满每次都想做出桌满汉全席来,荤素汤样样齐全还不够,随餐还要附赠小点心。齐桓看了还真有些心中不平衡,一时对陈皮有些感同身受。

但两个人吃饭毕竟是不同的。

以往这个时候,他将饭菜件件摆好,凑合得扒几筷子就再也没了胃口。可现在,他得等着张日山回来,两人落座拾起碗筷,边聊边吃,不知觉中就将菜肴扫了个干净。

齐桓将保温箱放回厨房,转身出来的时候,张日山恰好推门进来。

“饭菜热得这么快呀?”

“哪里,小满都没让我有用武之地。”

张日山笑着坐到饭桌旁:“估计是怕你烧了厨房吧。”

“转个微波炉我还是会的。”齐桓有些不服气,“好歹也一个人过了这么久。”

张日山含着筷子顿了顿,试探着问:“你父母呢?”

齐桓神色未变,只是没抬眼看他:“很久之前就去世了。”

“喔,”张日山噤了声,“抱歉。”

“没事。”齐桓笑了声,“早就不觉得什么了。”

张日山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眼下他也不合适再追问,只好低下头专心吃饭。

两人不尴不尬地沉默了一会儿,齐桓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一笑:“解队来要车了。”

“不会吧,”张日山道,“他说可以借到明天。”

“这么好心?”齐桓半信半疑地接起电话,“怎么了?要用车还是用人啊?”

“齐桓,不开玩笑。”解鸣镝压低了嗓音,像在避免周遭的人听到他说话,“又有人失踪了。”

齐桓握着手机的手一僵。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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