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八】阴阳师 / 卷二 · 猫容婆(一)

不知为何,我明明在写糖,却把自己虐到【捂胸口】


电梯:卷一 ·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十一) (十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卷二·猫容婆(一)

 

>>>

 

他们离开那条古旧巷子的时候,日光渐亮,雾气消散。齐桓那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男人仍站在原地,在清晨温柔的阳光里缩成一个黑影。

张日山始终没有给他一个解释,齐桓也不想逼他。两人沉默地坐回车里,车子却始终没有被发动。

齐桓耐心地等着,他转头望向窗外,看光秃的银杏树枝上落着的鸟雀,打量街上越来越多的行人,盯着斜对角一家早餐铺子摆出来的新鲜肉包子,有些挪不开视线。

然后他听到张日山哼出了一段很轻的旋律。

那旋律本身非常轻巧婉转,像是有人高兴时随意哼出来的小调,但经张日山一唱,却好似变了些味道。少女的轻快不再,更多的是一种物是人非的追忆。

齐桓望向张日山,对方正陷在某种他不知道的情绪里,显得离他非常遥远。仿佛一不留神,那人就会开门下车,消失在人海里。

他忽然产生些微妙的恐惧,出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氛围。

“这曲子挺好听的。”

哼唱停下来,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

“是谁的曲子?”齐桓问。

张日山仰头靠上椅背,叹了口气,“映山白。”

“那个花妖?”齐桓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哼她的曲子?”

“我也想知道。”张日山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语气非常疲惫,“这实在太怪异了……”

齐桓很少见他表现出这样负面的状态,不禁有些担心。他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缓声道:“愿意和我说说吗?”

张日山揉着额角的手僵了一下,紧接着才一把捉住了破坏自己发型的罪魁祸“手”,抱怨道:“好好说话。”

“好,我不动手动脚了。”齐桓见他这反应觉得有些好笑,“现在你愿意和我说了吗?”

张日山两眼放空地望着车厢顶,整个人都被拉进了回忆里。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件事,大概是我的意识进入了她的回忆里。我能看到她所看到的,听到她所听到的,甚至能接收到她内心的情感。”他将自己在梦境之中所经历到的一切同齐桓扼要地说了一遍,“在最后,我还和她的意识产生了对话,但是非常简短。她的意识消散后,我就醒了。”

这件事显然超过齐桓的认知,他不甚相信地确认道:“你是说……你和她产生了通感,看到了她的记忆,就在你刚才晕倒的这段时间里?”

张日山点点头,随后皱眉道:“你就差把‘不相信’写脸上了,我听你说阴阳眼的时候可没这么不给面子。”

齐桓被他这忿忿的语气逗乐了,“这能一样吗?你这能力那么厉害,哪能和我的眼睛比。”

“少来,你不是把你这双眼睛吹成天上地上就此一双吗?”

齐桓笑得更厉害了,抖着声音唱了句“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张日山把笑得东倒西歪的齐桓往副驾驶一推,一副气冒了烟的模样。后者见状连忙道歉,一本正经地捂嘴收了笑,示意他说下去。

“我原本以为是她将这段记忆给我看的,结果她告诉我,是我自己闯进去的。并且,她认为我和表哥一样,都有神兽托生。”

“什么?”方才还在胡闹的齐桓听到这儿忽地严肃起来,他微皱着眉道,“这不可能。张家从未有过一代人之中出现两头神兽托生的情况,更何况,佛爷降世之时,那阵仗可非凡人能比。传闻张夫人还在阵痛之时,天边便隐隐显出金光,狂风大作。等到佛爷发出第一声啼哭之时,在场众人都听到了一声猛兽嚎叫之声,一道穷奇金文在他周身闪现,最后没入肩头。虽说这种记载多半有些夸大其实的意味,但也不会完全是空穴来风。也就是说,不管如何,若真是托生之体,出生的时候就必然有些许征兆。”

“我知道,”张日山拧着眉望齐桓,“只是如果我不是的话,那这种能力又从何而来?”

齐桓看到他这表情就有些心虚,他连忙摆手道:“诶,这次我可真没瞒着你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日山本并没有这个意思,被齐桓这么一搅不禁抽了抽嘴角,假模假样地说:“原本我倒没怀疑你,只是你现在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倒是显得可疑了。”

“诶呦,我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齐桓举起手,向天伸出三指,“不过这次我发誓,我真没有瞒你什么,如果我——”

“得了。”张日山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将它们弯下来,“搞什么封建迷信。”

“日山,真的。”齐桓就着对方的动作,拉住他欲抽回的手,“现下,今后,我都不会再瞒你,算是同你赔罪。”

张日山的指尖颤了颤,最后还是将手收了回去,“做什么忽然那么认真?”

“让你觉得我这个老板可靠啊。”齐桓笑了笑,“不过这件事你也不用太担心,依我看,回头问问佛爷就行了。”

“你觉得他能解释这是什么情况?”

“你看,现在这个事情的关键在于为什么你忽然有了这种能力。也许是和妖怪接触就会触发你的能力,但先前你同映山白打过这么多次照面,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那么剩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佛爷在使用穷奇的力量时,对你产生了什么影响。这种影响,不一定是激发了你内在的什么能力,也有可能只是凑巧建立了你和将要死亡的映山白之间的情感联系。但无论如何,一定和穷奇有关,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去问问穷奇本身有何高见了。”

张日山听罢点了点头,“除此之外,我还有件事很在意。”

“骗了映山白的那个男人?”

“对,”张日山说,“虽然映山白杀人是事实,但罪魁祸首应当是那个男人才对。按他们的手段来看,映山白不会是第一个受害者,而如果所有的受害者最终都做出和映山白一样的选择的话,那人间……就不会太平了。”

“但这条线很难查,你既没有在记忆里看清他的脸,也没有看到其他线索,光凭我们两个估计没有办法跟下去。”齐桓说到这儿,抬起头展颜一笑,“当然,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容我先回去找老解商量商量再说。眼下,还是你这事最重要。”

“也不必那么看重。”张日山垂下眉眼,脸色平静,“无论如何,事实已定,也不过是求一个真相而已。”

“不是的。”齐桓拍了拍年轻人的手背,道,“我第一次彻底明白自己的能力意味着什么的时候,非常无措。那时候我的双亲已经过世,是佛爷的父亲陪我坐了一宿。他拉着我的手说:‘阿桓,人生在世一辈子,大抵都是在做选择中度过的,区别无非是艰难与否。如果一时难以做下决定,那就好好想,我会陪你。’

“有时候,真相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接受的。”

张日山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齐桓,后者则笑着将话补完。

“所以,我会陪你。”

 

回去的路上,张日山心跳得厉害。

他将这一切统统归结为知晓真相前的紧张,但副驾驶座上的人又时不时发出些声响提醒他别自欺欺人了。

他不知道齐桓是如何定义“陪伴”这个词的。

它的含义可深可浅,照当时的语境来看,齐桓应当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可偏偏他所带的神情与语气又让人免不了想得太多。

哪种“多”?张日山说不上来,他只觉得别扭。

好似眼前这人本不应对他那么好,又或是他从未对他人的温柔心存过渴求,但齐桓主动向他伸出了手,那诱惑太大,他不得不牢牢地抓住那只手。

但抓住了之后该如何呢?他不知道。

或许他会一直将那点温存抓紧在手心,也或许总有一天他会放开,张日山心想,这应该也是选择的一种,眼下他无法抉择,那便放进心里好好想。

反正,齐桓总会陪他。

 

>>>

 

两人一去一回耽搁了不少时间,到家的时候张启山正站在巷口等他们。他的身侧站着位面孔陌生的女士,模样年轻,气质却超群,眉眼间透着股逼人的锐气。张日山猜那应该就是齐桓所说的“阴界那边的人”。

“你们这是去哪了?”

张日山与齐桓相视一望,颇有些不自在地答道:“送人东西。”

张启山眉毛一挑,问道:“什么东西?”

“那株映山白。”

张启山皱着眉望过来,神色有些不悦,“为什么?”

张日山此时既想将事情说明白,可又觉得这事不方便在外人面前说,思来想去便始终未开口。张启山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齐桓,最终还是没追问下去。

“霍小姐,实在抱歉,”他转身朝身旁那位面容姣好的女士说道,“我这位表弟擅做决定将那妖怪原身予了别人,害你白跑了一趟。”

“佛爷哪里的话,让这妖物四处害人,已是我们霍家失职。此番劳烦佛爷出手相助,哪还有白跑一趟之说。”她将话说得客气,姿态上却无谦卑之意,“那妖物原身本也无害,收不收回来都不打紧。既然已有归处,那我便告辞了。”

“还有劳你替我向三娘问好。”

“那是自然。”

两边的客套话说完,张日山原以为那女人会凭空使出什么法术遁地而走,没想到对方只是抬手打了个电话,便有专车驶来,将人接走了。

“齐先生你什么时候能有这排场?”

“我现在就有啊,”齐桓望了他一眼,道,“我不也是打一个电话,你就来接我了吗?”

还未等张日山说话,走在前头的张启山便冷飕飕地回了一句,“张家人倒是成你车夫了。”

“诶呦佛爷我开玩笑呢,开玩笑!”

张启山懒得理齐桓咋咋呼呼的那一套说辞,进门之后废话不说便开口问道:“你们发现了什么不能当着霍仙姑的面说?”

齐桓朝张日山使了个眼神,后者老老实实地回道:“我发现自己和那妖怪产生了通感……”

张日山这边话还未说完,张启山的脸色唰地就变了。


- 未完待续 -

评论(28)
热度(160)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Cynthia菟子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