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八】遇 - 03
昨天本来要发的，码到一般睡着了……
希望大家还是算我日更，谢谢！(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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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所谓的再约其实就是按着张日山的排班再来喝一杯。
被客人点名算是特别业绩还能加钱，再加上齐桓看上去人还不错的，张日山也就没拒绝。齐桓每次来都带着相机，但也不是每次都拍。多数时候他们就随便聊聊天，齐桓会提起以前拍摄时遇到过的人和事，张日山则和他说日本这边的见闻。
“你应该再晚点过来，”自那天之后，张日山就不再说敬语了，“十一月中旬的红枫很好看，说不定你能拍出好照片。”
“这种著名景色，肯定人山人海。”齐桓笑了笑，“我还是算了。”
张日山撑着下巴看了会儿齐桓，道：“你大老远过来不会就打算拍我吧？”
“荣幸不，小年轻？”
“特别荣幸，照片能给我一份吗？”
“好啊。”齐桓掏出手机，“加个好友，我回酒店电脑传你？”
张日山点点头，和齐桓加了好友。
“齐铁嘴？”张日山看着这昵称不禁乐了，“你真的是说相声的吧？”
“哪能啊，就是以前太能说，把寝室几个哥们儿说烦了，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外号。”齐桓笑道，“用了挺多年了，就懒得换。”
张日山应了声儿，习惯性地戳开头像去看相册。出乎意料地是对方朋友圈只显示近三天的内容，一片空白。
“你怎么都不往上传点照片显摆显摆。”
齐桓望了眼张日山的手机屏幕，笑了：“这几天我可净拍你了，传上去还不得被人以为是来这儿碰上艳遇了。”
张日山“啧”了声：“我算是知道齐铁嘴这名儿怎么来的了。”
齐桓抿抿唇没说话，低头翻了翻张日山的相册。
没什么自拍，更新频率也很低，基本就是说些生活琐事。不过内容都挺有意思的，表情包用得很逗。
“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性格。”齐桓眼里含着笑，望向张日山。
“哎你不懂，”张日山摆了摆手，“我们这种年轻人都是要追赶时代潮流的。”
齐桓点点头，顺手收藏了几张表情包：“那我也年轻一下。”
其实要说两人年纪，也没有差太多，至多五六年的光景罢了。只不过齐桓自大学开始就背着设备到处跑，和满是学园气的张日山自然是不好比。
“对了齐先生，明天我休息。”小年轻顿了顿，继续道，“你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嗯？”齐桓想了想，道，“还真没有。”
“不是吧，你还真是过来特地拍我的？”张日山笑，“周边其实很多地方景色都挺有特点的，我给你列一列？”
齐桓沉默地看了会儿张日山，后者当他是没什么意见，从随身带着的记事本上撕下一页，开始写。
“张日山。”
“嗯？”
“算了。”齐桓好像叹了口气，张日山听不大清楚，“不用忙活了。”
张日山皱皱眉头：“怎么了？”
“跟你坦白个事儿，其实我吧，”齐桓顿了顿，忽然笑了，“拍不出好照片了。”
张日山愣了愣，然后笑了：“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给我拍的照片。”
“那是因为你的眼神是活的，哪怕我随便拍，你也会为整张照片提亮色彩。”齐桓嘴角还留了点笑意，但自嘲的意味更多，“我拍你，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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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日山是个自拍技术毁天灭地的人，作为这种程度的门外汉，他看着齐桓的照片，实在无法理解“好照片”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用电脑屏看自己的照片和在相机的预览屏里看，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他的电脑屏幕有些色差，色调更加偏暖，背景里红蓝暧昧的光线融成一团，映得他的面孔光怪陆离。
“你的眼神是活的。”
张日山忽然想起齐桓这样形容他，下意识地去望自己的眼睛，却觉得没什么与众不同的。
他只是很平常地去看，看手中的杯子，看灯光下的酒瓶，看坐在对面的齐桓。
他想起齐桓的样子。
柔和的面容，总带笑的唇，玳瑁框的眼镜，以及被镜片遮挡的眼睛。
他努力回想那双眸子里的情绪，像是一条在昏暗灯光里的河，平静又深不见底。
张日山望着照片，打开了齐桓的聊天框。
“大摄影师，明天，要不给我拍外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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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是约在牛郎店门口见，定其他地方张日山怕齐桓不认识。
时间近中午，街上几乎没人。两个人琢磨着要不先吃个中饭，走了几步就看到了隔壁那家荞麦面店。
虽然天天路过，但这还是张日山第一次走进来。他替只会灵魂交流的齐桓点了碗和自己口味相同的荞麦面，两人坐在临窗的位置，漫无目的地望着街上。
忽然张日山听到了“咔嚓”声，他回头，看到齐桓正拿相机对着自己。
“怎么偷拍啊？”
“刚在店门口我就想拍了，”齐桓笑道，“你这个有着刘海的软萌造型，和平时不大一样。”
张日山扒了扒自己的刘海，道：“快闭嘴吧你。”
荞麦面不出所料的就是荞麦面的味道。两人迅速吃完上路，齐桓问要去哪里拍，张日山想了想，说不如就走到哪儿拍到哪儿好了。
“你挺随便啊，我还以为你昨晚就订好详细路线了。”
“没啊，我就是一时兴起。”张日山笑笑，“你不是说拍我是投机取巧嘛，那就主要拍我顺带取景，说不定就有你满意的。”
齐桓愣了愣：“你……”
“怎么？”
齐桓摇摇头，他觉得在这个时候说谢谢显得有些太矫情了。
两个人走了挺多地方。先是逛了逛张日山常去的一条街，两边开了挺多有格调的咖啡屋和书店。张日山说偶尔会和大学同学过来聚聚聊聊天，前边还有电影院，简直是放松娱乐的不二选择。
作为向导的他走在前面，边讲解边转身望着齐桓，后者多半是回应句“嗯”，然后就是尽职地拍拍拍。
临近傍晚的时候，张日山提出不如去台场看看的建议，齐桓没有意见，两人边搭电车赶了过去。
海边人挺多，人行道旁有几家卖丸子、团子以及炒面的小摊，张日山点了两份炒面，打算等等和齐桓一起坐沙滩上吃。
有乐队在沙滩上弹唱，张日山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调子缓慢安静，挺适合眼下的氛围的。
天还没全暗，夕阳映得天际一片橘红，对岸灯光已经亮了，把海面照得柔和。
“这是我第一次来。”张日山在沙滩上坐下，把炒面分给了身边的人，“平时和男同学什么的一起过来总觉得太奇怪了。”
“嗯？”齐桓有些不解。
张日山笑：“这里是情侣约会圣地啊。”
“那你和我来不奇怪吗？”
“嘛，我现在属于是导游，不一样的。”张日山吃了口面，问，“拍得怎么样？”
“放心吧，”齐桓笑了，“每张的你都完美无缺。”
是每张的你，而不是每张照片。
张日山皱皱眉：“你到底是怎么评定照片好坏的？”
“一张好的照片，图像里是有讯息的。摄像师在捕捉的时候，能敏锐地感知到周围的一切。该如何构图，该如何调色，谁突出谁隐没……照片的故事性和细腻程度，都是靠着摄像师来把握的。”齐桓语气平淡，仿佛在授课一般，“但我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感知了。”
“怎么回事？”
“你以为我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吗？大阪、京都、名古屋，还有这儿。你打工的那家店，原本是我的最后一站。我打算要是再拍不出有感觉的照片，就放弃了，但是我遇到了你。”齐桓转头望着张日山，“你身上的光，哪怕是我也能感受到。”
张日山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清楚齐桓变成这样的原因，什么没有感知，他弄不懂，但是他知道齐桓现在仿佛在垂死挣扎。他的眼神，他的神态，就连他的笑，都是一派死气沉沉。
“日山，谢谢你。”齐桓还是道了谢，“但是我说过，拍你不过就是我的投机取巧。”
张日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齐桓垂下眼，别开了视线：“我买了下周回国的机票，差不多得跟你说再见了。”
“齐桓你——”张日山把手里的炒面往旁边一搁，拽过齐桓的领子，“下周不就是后天吗！你他妈——”
张日山顿住了，他很生气，想骂人，但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
他们不过就是意外相逢相识，过两天人家结束了长途旅程要回国了，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他还是生气，也许是齐桓这番话，也许是齐桓的表情。
“为什么要逃回国？为什么这么快就要放弃！如果拍我能帮助你，那就拍啊！”张日山揪着齐桓不肯撒手，“随便你拍，就拍我一个人！”
“张日山，”齐桓没生气，他抬眼望着张日山，似笑非笑，“你这样我会误会你对我有意思啊。”
“啊，”张日山觉得自己脑一热，说话有些不过脑子，“就有意思了怎么着吧。”
什么玩意儿？！
话刚出口，张日山就觉得脑袋里噼里啪啦地炸了一片，然后自己不受控制地把齐桓拉向自己，极其用力地吻了上去。
身下人一僵，怕是没想到是这种展开。
天色已经昏暗，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只有齐桓听到了自己愈发激烈的心跳声。
像是要破壳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