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八】阴阳师 / 卷一 · 映山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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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自己写得实在太努力了,你们不给我点评论我就……
哎,我也不能咋样。
卷一·映山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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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晴,22岁,早上去实习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本人电话不通,同事们都说她是按时下班的,父母去她常去的几个地点转过,都没有见到人。情急之下来报案,失踪时间不足以立案。”解鸣镝皱着眉头在客厅里转来转去,“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几起失踪案相互有关联,也没有办法保证人一定被关在那条巷子里。不能调动警力,只有我们三个,去还是不去?”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当然是去。”张日山没什么犹豫,直截了当地回答。
“齐桓你呢?
齐桓垂着眼没回答。
这起案子绝对和先前的案子有关联,齐桓心里很清楚,可正是这样他才会犹豫。
凶手一定和妖魔鬼怪脱离不了关系,他们若是要救人,还要抓住罪魁祸首,就必定要用阴阳眼。
可他已经躲了这么多年。
“齐先生……就不用去了吧。”
齐桓一愣,抬起头望着张日山。
张日山避开了他的目光,朝解鸣镝道:“齐先生身手不行,望风接应还成,若要跟着我们一起行动的话,就反而成累赘了。”
齐桓按道理此时应该跳起来,指着张日山的鼻子一顿怼。
你说谁身手不行?说谁累赘呢?我齐桓好歹也是名私家侦探,什么场面没见过呀?当个兵了不起吗?
但他只是坐在原地干愣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日山先前不是还对自己不肯查案的行为表示不满吗?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解鸣镝先前同他说了什么?
“齐桓你的意思呢?”解鸣镝的问话将齐桓的神智再一次拉回来。
“我……”他可以不去,就连张日山都认为他可以不去,他又为什么要冒险呢?
但梦里那个枯瘦苍白的红夫人又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都是因为你没有早点来。
齐桓咬了咬牙,道:“我去。”
“齐先生……”张日山对此感到有些意外。
“趁我改主意前赶紧出发。”
解鸣镝轻笑了声,用指节叩了叩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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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私下行动,他们开的是解鸣镝的私车,自然而然由张日山开车。车照例停在弄堂口,三人悄声下了车,只见整条窄巷子里没有一个人。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半轮勾月藏在云雾之后,朦朦胧胧照不清路面。唯有一盏破旧的路灯悬在巷口,冷清的白炽灯光映得三人脸色惨白。
“等等千万不要硬来,切记随机应变。”解鸣镝压低嗓音同其他两人说着,“还有,救人是首要任务,保护好自己是次要任务。”
张日山点点头,示意两人先走,他殿后。
解鸣镝几步越到齐桓身前,带着他往弄堂里走。齐桓也不逞强,安心躲在两人中间,无意间瞧见解鸣镝从腰后掏出一把枪来。
“靠,这不是私下行动吗?你这配枪能乱用吗?”
解鸣镝无奈地作了个“嘘”声的动作,随后低声解释道:“是解家的枪。”
齐桓立马明白过来,这枪对人没用,只对鬼有用。他下意识地捏紧了兜里红如许刚送他的一叠符纸。
“到了。”解鸣镝侧身让到一边,将手中的枪往身后掩了掩,示意齐桓上前敲门。
齐桓闭上眼,循着记忆低声念咒,再睁眼时,眼中世界已经大变。
先前昏暗不清的视界顿时亮了不少,一团浓重的黑气从面前的门缝间溢出,像是屋内着火了一般。齐桓感到一阵凉意从脚尖漫上心口,一旦解了阴阳眼的封咒,妖怪对他的影响便会加强几倍。他本可以靠着阴阳眼直接窥视屋内的情况,可这浓烈的妖气干扰了他的视线,令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敲门。
敲门声在这安静的弄堂里发出些许回声,显得无比诡异。
“吱呀——”
等了一会儿,紧闭的大门被人打开,但保险链仍拴着,所以只透出了一条缝。黑气从打开的门道子里滚滚冒出,呛得齐桓快要睁不开眼。可奇怪的是,这开门的似乎是个人。
屋子里没有灯光,黑漆漆的,开门的人大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仅露出了一小半脸,一只充着血丝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们。
齐桓望向解鸣镝,后者摇摇头,示意这的确不是妖怪,因为他也能看见她。
“你们是谁?”屋主讲话时,那嗓音又干又哑,就像指甲划过黑板,齐桓只觉得牙齿一阵酸疼。
“我们……”齐桓顿了顿,如果这屋主不是妖怪,那就是妖怪寄住在这间屋子里,他们得再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进入屋内搜查。于是他立马换上了笑脸,开始胡说八道,“我们是林业局的工作人员,是这样的,我们最近收到您的邻居反映说,常常能听到您家里传来类似动物的叫声。”
“什么动物?我家没有养动物。”那只眼睛阴鸷地盯着齐桓,“赶紧走。”
“哎哎哎,您听我说完,”齐桓眼疾手快地推住门,“您说没有那是不作数的,我们接到了群众反映那肯定就得进行调查啊,不然就是对人民群众不负责任。您看啊,如果您真的没有养动物,那就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好让我们证明您没有违反饲养动物,这样对谁都好是吧?还请您配合我们工作。”
屋主迟疑了一会儿,随后低低地说:“好。”
齐桓瞧着对方虚掩上门解保险链,立马使眼色让解鸣镝上前。“哗啦”一声,门内的保险链落下,解鸣镝正要上前进屋,齐桓却见浓稠黑雾从门后猛地喷涌而出!
“小心!”
话刚出口,解鸣镝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股怪力迎面一撞,掀翻在地。一个人影从屋内迅速蹿出,夺路而逃。
“解队!”张日山几步跑到解鸣镝身边要扶他,却被推开。
“赶紧去追!”解鸣镝撑起身子,见齐桓已经跟着那人影跑去,立马喊道,“我去屋内查看情况,你赶紧去追齐桓!快去!”
张日山从没见过解鸣镝这般慌乱的样子,不免有些发愣,但他随即反应过来,朝着齐桓的方向快步跑去。
快出巷子的时候,张日山终于赶上了齐桓,对方却一伸胳膊将他拦下。正疑惑间,张日山只见跑在他们前头的女人一个趔趄,面朝下摔倒在地。
齐桓将张日山挡在身后不让他上前,他有预感这女人不如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片刻之后,那女人全身开始抽搐起来,四肢以不可能的弧度扭曲,画面十分膈应人。齐桓几乎已经可以认定眼前躺着的绝对不是人,可就算是可以化形的妖怪,他的阴阳眼也不至于什么端倪都瞧不出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齐先生……”张日山的声音难得有些发抖,想来是他也从未见过这么毛骨悚然的场面,“这是什么情况?!”
齐桓望了他一眼,神色里尽是难以言喻。
两人相持之间,一股黑烟从扭曲的女人身体之中漫起,齐桓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团黑雾,只见它飘在女人皮肤之上,如吸尘器一般将她的部分皮肉磨碎吸纳。雾气立马被混成棕红色,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朝着空中一跃而去,留下一具浸在血水里的残破尸体。
“这——”
“你若是信我就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齐桓一把拉住张日山的手腕,急切说道,“现在快去开车!”
“开去哪?”
齐桓望着黑雾逃窜的方向,咬了咬牙:“我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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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日山沉默地开着车,如约没有多问。齐桓暗暗松了口气,按照张日山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没有看到那团黑雾,可见这团雾气应该就是那妖怪的本体。
它的本体从女人身体里分离出来,照理说这就是用了附身术,可齐桓用阴阳眼望它时却没有察觉任何异端,实在是奇怪。更令他想不通的是,那妖怪脱离宿主时为什么还要吸食一部分肉体?难道是力量不足以支撑自己行动?可齐桓先前敲门时,分明察觉了一股强大的妖力。
合理的猜想一条条都被否定,齐桓脑中一团乱麻,只能死死盯着在空中飞逃的黑雾,替张日山引路。
解鸣镝的那辆起亚被张日山开得飞快,几次擦着别人的车灯而过,吓得齐桓牢牢抓紧了座位旁的扶手。
“你小子以前在部队开坦克的吧?”
张日山“啧”了声,一个急转:“我这不是看你着急嘛。”
“我是着急,但不是着急投胎啊。”齐桓喘了口气,见车子已经越来越逼近黑雾,也就不再考虑超不超速的问题,大手一挥喊道:“保持保持,继续开!”
“……”张日山调了个档位,一脚油门,又提了速。
黑雾径直向城外蹿去,路上行车越来越少,张日山的车也就开得越来越野,一路直飙,齐桓已经看到黑雾之中滴下来的点点血迹。
“齐先生,”张日山调了个远光灯,不远处的指示牌猛地被灯光一晃,“前面的路被封了。”
“什么?!”齐桓探身一看,那指示牌上果然是写着“正在施工,禁止通行”。
“现在怎么办?”张日山缓缓停下车,发热的发动机还在隆隆转动。
齐桓推开门走下车,远远看到那黑雾拖着一尾红烟向下猛地一坠,落到了地上。
“快下车!”他拍着车门催张日山下车,并打开了手机手电筒。
妖怪是朝城西逃窜的,这边齐桓基本不来,但他对这个地方还是有所耳闻的,毕竟全城的垃圾都要往这个地方运。先前政府不重视环境管理,附近的居民向媒体反映了好几次垃圾堆发出恶臭的情况,引得各大电视台都揪着这事不放,害齐桓连着好几天都只能看着电视里的垃圾堆吃晚饭。
“你确定要在这里步行?”张日山也掏出了手机,点开了手电光。
“别废话了,现在没别的选择。”齐桓说着就要往前走,被张日山一把拉回来。
“我走前面。”
“并排走,没得商量。”齐桓倒不是逞英雄,要是换作平时,他巴不得走张日山身后,可这是在捉鬼,虽然张家人向来不怕邪祟,但齐桓到底放不下心。
张日山倒也没坚持,只是收了手机,从兜里不知摸出了什么东西。
“并排走的话,一只手机就够了。”
“你拿着什么?”
“军用匕首。”
“……喔,我感到踏实多了。”齐桓这话虽是开玩笑,但他还真是安下了点心。虽然不想承认,可张日山身上的确带着股安全感。起码他们要是真遇到点什么,齐桓想,张日山绝对不会丢下自己一个人。
他们两人一人举着手机,一人拿着匕首,快步向垃圾场深处走。越往里,臭味也就越重,几乎掩盖了黑雾携带的血腥味。
齐桓虽已看不见妖怪的行踪,但仍能探查到对方一丝微弱的气息,于是便引着张日山继续往前走。
“齐先生,那是什么?”张日山伸手握住齐桓的手腕,带着他往旁边一照,瞧见一间用铁皮简陋搭建的小棚。
走到这步,周遭妖气已经变得极强。齐桓只觉自己被浸染在一池污水里,辨不清任何方向。
“看上去像是临时搭建的工房。”齐桓调转手电,光线落到地上,照清一地血迹斑斑,“它就在里面。”
“什么?”张日山一愣。
“我们追的东西就在里面。”
“齐先生,我既然答应了你现在不问,我就不问。”张日山紧了紧手里的匕首,咬牙道,“但等这事结束之后,我希望你能好好向我解释一番。”
“如果那时候你还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齐桓道,“现在,开门。”
两人各挑一边,一同贴到了门边,张日山朝齐桓做了个手势,倒数三之后便一同踹开了门。
齐桓将手电直逼屋内,耳边传来一声急促、尖锐的叫声,然后便是一阵邪风刮来!血腥味裹着无名恶臭一同向齐桓撞来,他跌跌撞撞往旁边一躲,左肩传来一阵钻心疼痛,活像皮肉被利爪生生刮去。
“齐先生!”张日山虽没看见任何活物,但空气中的腥臭味和突如其来的撞击令他确信这屋内方才的确藏匿了东西。点着手电筒的手机早就在变故中不知落到了何处,四周一片黑暗,张日山恍惚间又听到齐桓一声痛呼,不禁着急起来,撑着门框站稳,本能地出手挥刃。刀刃不知被搅进了一股什么东西里,触感如同海绵一般松软,但空气中的恶臭却瞬间放大了几倍。张日山暗道不好,正要松开匕首后退,却模糊听到一阵凄厉惨叫,迎面而来的污浊气息猛地散开,消失无踪了。
“张日山!”齐桓挣扎着从地面爬起来,瞧见黑雾已经散尽,张日山正弯腰捡地上的匕首,“你没事吧?”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没事。”张日山循着声音扶起地上的齐桓,“你怎么样?
“不碍事,皮肉伤。”齐桓捂着左肩的伤口,暂时不想让张日山察觉,“你去屋里看看。”
“好。”张日山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手电筒,走进了铁皮房。
齐桓抹黑在地上找自己的手机,想着先给解鸣镝打个电话。可好不容易在附近草丛里摸到了手机,却发现屏幕已经裂了。他叹了口气,把破手机收回口袋,才意识到张日山进去了好久也没动静,不禁有些奇怪。
照理说妖怪已经散去,房里应该没什么危险了才对。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齐桓疑惑着走到门口,见张日山正打着手电盯着房间正中发愣。
他向里走了几步,问道:“你看到什么——”
话未说完,张日山猛地将手电关了,伸手捂住齐桓的眼睛。
“齐先生,”齐桓听到张日山低声道,“别看。”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