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八】阴阳师 / 卷一 · 映山白（十二）
虽然我每次都在努力塑造他俩吵架的氛围，然而他们总是吵不起来。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理性地对待分歧非常和谐社会【x】简单来说就是，我又让他俩闲扯了一章【。】
本来想明天写的，想了想还是晚上码好了发，希望 @steamshen 早上起来看到心情棒棒哒，胃口好好哒，么么❤
十一章修改了一部分情感内容，不过不影响剧情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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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映山白（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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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睡得不太安稳，那些他以为早已平息的过往记忆回涌心头，像恶鬼一般找上门来。
梦里的他被剥离出故事，像第三者一般隔着一层薄膜，熟悉又陌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火舌在黑夜里蹿起，灼热感从齐桓的脚底燃起，他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从前那个小小的他正哭闹着被母亲藏进暗道，齐桓站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如梦似幻。
令人胆战的野兽嘶吼声在夜空中响起，紧接着是巨物落地的声音，被火焰包裹的房屋早已不堪重负，在地面的晃动中开始断裂、下掉。齐桓知道从这会儿开始，眼前的画面都不过是他小时候躲在黑暗里的一通幻想，但那仍然真实得令人心惊。
赤红的烈焰与怪物的红瞳相应，有人在惨叫，有人在逃命，大火和时光蒙蔽了齐桓的眼睛，他只能看到黑影幢幢，以诡异的姿势在他面前相继奔跑与倒下。然后他终于受不了地闭上了眼睛、堵上了耳朵，用这些年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抗衡命运。
凄厉的喧嚣应着他的要求逐渐弱下去，只有一个女人的哭声仍萦绕在他的耳边，她的眼泪像是关不紧的水龙头，一刻不停地流淌着。
齐桓知道这个女鬼要说什么，他只好先一步朝她大喊：“我救不了你！”
他喊得太用力，尾音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破了音。但周遭却因此安静了下来，齐桓精疲力尽地跪倒下来，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喘气。这时，他朦胧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抹灰白色，一只灰伯劳悄无声息地落到了他的手背上，用那温热的羽毛蹭了蹭他的手臂。
齐桓认得这只小家伙，他翻过手心，将伯劳捧在手心，举到了面前。
“你到底是谁呀？”齐桓觉得自己指望一只小鸟回答自己的问题实在很傻，但眼下在自己的梦里，他如果想让动物开口说话，理论上应该也是可以实现的。
但伯劳显然不配合他，歪了歪脑袋，高冷地啾了一声就不再出声。
好吧，齐桓想，就算这是只高冷的鸟，但它好歹也是自己的梦里唯一不带攻击性和恐怖元素的东西，自己该知足了。
这样一想，齐桓越发觉得掌心里的小动物可爱起来，他用手顺了顺它的毛，望着那双乌黑的圆眼睛道：“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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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早上喜欢赖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睡眠质量实在差强人意，不过昨晚虽然一开始睡得不踏实，可后来那只灰伯劳出现之后，齐桓不知怎么就迷迷糊糊地彻底睡过去了，再睁开眼时，已是天亮。
他精神良好地从床上坐起来，发现旁边的床已经空了，但浴室里断断续续传来了水声，齐桓猜张日山应该也刚起不久。
昨晚那番话他也不知道张日山到底听进去没有，他明白自己把话说得有多混蛋，他也明白自己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想把人赶走，但有些事光依靠感情是不行的。在他们两人之间，齐桓必须得更为冷静和理性，哪怕这会显得他很不讲情义。
“哎。”齐桓叹了口气，决定事情结束之后一定要找张启山理论一番，好好批评一下对方这种不负责任地搅屎棍行为。
胡思乱想间，张日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你醒了？今天挺早。”
“你会不会说话？”
张日山笑了笑：“比你会说话就行了。”
齐桓愣了愣，闭上嘴不吭声了。
“先起床吧，不还要去接人吗？”张日山将掉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递给齐桓，“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别折腾了，等等一起出去看吧。”
张日山点点头，躲到一边划拉手机去了。
齐桓起了床，边洗漱边寻思张日山这人究竟是从哪儿学到的这套照顾人的本事。按理说这小子比自己还小了不少，正是在家中称霸王的时候，却愣是将一套照料人的功夫使得自然体贴，好像以前就常干似的。
想到这儿，齐桓忽然觉得自己亏了，他昨晚一股脑儿把自己的破事掏了个底，愣是没问问张日山的小故事。好了，现在他要绝交的话都放出来了，以后肯定没机会了。齐桓觉得自己真是要亏死了，还好先前仗着年龄差喊了好几声儿子占了便宜，否则这买卖真是血本无归。
“齐先生。”浴室门忽然被敲了敲，把齐桓吓了一跳，“解队电话。”
齐桓赶忙擦干净脸，打开门接过自己的手机。
“人已经到镇上了，地点短信发你。”解鸣镝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昨晚聊得顺利吗？”
齐桓本来还以为他要严肃地交代自己什么事情，结果是问八卦，不禁一阵愤怒，朝着电话就喊：“滚滚滚，老不正经。”
“我就关心关心你，怎么就老不正经了。”电话另一头的解鸣镝觉得很委屈，“我成天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容易吗？”
“行啦别在我这儿卖惨了，回去请你吃饭行不？”
“得了吧，又是门口二十块钱小火锅啊？”
齐桓被逗乐了：“我这不是怕请你点贵的，你要被举报贪污嘛。”
“今年过年你别来我家蹭年夜饭了，我要裁减伙食费，争做两袖清风的高官。”
“嘁你以为除了你家我就没别处去啦？红夫人天天喊着让我过年去他们家一起吃团圆饭，我这是给你面子才来陪你同你们家那群老学究聊天的。”
“得，你还是赶紧去接人吧，同你说三分钟话我就要被气得七窍流血。”解鸣镝哼了声，又接了句，“真不知道张助理怎么受得了你。”
“哎唷这人！”齐桓一把掐了电话。
拌嘴归拌嘴，解鸣镝办事还是非常靠谱的。电话刚挂，短信就来了，齐桓和张日山也没顾得上吃早点，先带着人指了路，把一切都安排妥了才重新回到镇上吃了点东西垫肚子。
他俩选的早餐铺子旁边正好是家小旅行社的摆摊点，旅游线路一条条都列在展板上，看着挺小一镇子，硬是被旅行社指画得满地都是宝。
齐桓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看，期间还和老板聊了聊景点。就在张日山以为齐桓真要掏钱报团的时候，后者朝老板笑了笑说了句“谢了”，就拉着张日山走了。
“你耍那老板呢？”
“谁没事干耍人玩，我那是真要了解了解这地。”齐桓把空了的豆浆杯捏扁扔进了垃圾桶里，“这儿有座梅花山，我听介绍挺不错，离这儿也近，要不要在回去前逛逛？”
张日山愣了愣，不明白齐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齐桓看出了张日山的疑惑，解释道，“妖怪都被你打伤了，短时间回不来。我那小院子也得让老解先处理处理，等回去了再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你的心可真宽。”
“以后你就知道了，”齐桓笑笑，“及时行乐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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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日山原本以为齐桓另有计划，没想到对方是真的只想爬爬山，看看花，两人跟着导航开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山脚下。
虽说现在月份尚早，但山上海拔高，气温也比山下低，眼下这时候来看梅花正是时候。不过看山径上空落落的，竟是没什么游客，这倒让齐桓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这年头要在祖国大地上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是天方夜谭，没想到这里倒是清净。”
“说不定人都挤在山上看花呢。”张日山道，“我听说那些摄像师为了拍到好照片，成天举着单反在景点旁扎营安寨。”
齐桓倒是不怎么在意，笑道：“那就上去看看。哎呀，山里的空气就是好。”
他们两人的衣服鞋子其实不大适合登山，不过好在这山道修得平整，爬起来也不费力。今天是个大晴天，山里的风吹得别提有多温柔，和昨晚的冷风简直没法相提并论。两人爬着爬着就把外套脱了搁在手臂上，颇有些春日踏青的味道。
路上偶遇过零星的旅人，不过多半是下山的，看他们的神色都兴致不高，张日山捅了捅齐桓的胳膊，道：“我看你这花是看不成了。”
“没事，看不成花也能看看那园子。”齐桓道，“刚才那旅游社老板给我介绍了，说是古时候有位富商在这山顶建了座别庄，当作自己闲暇时的落脚处。由于富商的夫人钟情于梅，他就栽了满满一花园的梅树讨其妻子的欢心。据说每到花季，园内梅花的清香可随凛风传遍十里，因此当地人就将这山唤作了梅花山。”
张日山有些不屑：“就一花园的梅花，香味可以传十里？我站山脚下也没闻着味呢。”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诗情画意的浪漫主义精神，夸张化的处理手法不懂吗？”
“好吧，我被你这么一说倒是真想去看看这花开得有多神乎其神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拌着嘴，说话声音不大，但因为山道空阔，显得挺明显的。恰逢走到半山腰，有个官方设置的商贩摆摊点，那摊主一听他俩的对话就笑了，插嘴道：“你们来得不巧，这山上的梅花都谢咯。”
齐桓奇道：“谢了？这可才一月底。”
“这几天也没下雨，怎么花就谢了？”
摊主倒也爽快，三两下就把事给说清楚了。原来这山上的梅花早在小半月前就开了，而且花开得比往年都艳，香气也是半山腰就能闻着，因此，慕名而来的游客络绎不绝。可这么好的一园梅花在前几日一下子全调了。如今天气反常，花开花败，花期不定那都是常事，但这事奇就奇在这梅花前一日还好好的，过了一晚，管理员打开院门的时候，就只看到梅树光溜溜的树杈子，别说梅花，树上地下连片梅花瓣都没留下。
一夜之间，满树梅花说不见就不见了。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那些个什么园林专家都没搞懂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明年花期会不会受影响。”摊主苦笑道，“梅花这么一闹脾气，游客都不来了，我也没钱赚了。”
齐桓一听，觉得大冬天还跑来山上做生意的老板实在不容易，掏钱买了瓶水又说了几句吉利话，这才拉着张日山走了。
“齐先生，我觉得这事有些古怪。”
“当然古怪啦，这刮风下雨把花给折腾没了也正常，可风再大雨再狂也不可能把花瓣都给拾掇没了吧？显然有东西在捣鬼。”
一听有“东西”，张日山不免有些紧张，“那你还继续上山？”
“不就是把花给弄没了，又不是把人给弄没了。我看这妖怪是个喜爱风雅的高雅妖，比你更适合我。”
张日山狠狠白了齐桓一眼，伸手攥紧了齐桓的手腕，道：“等等别离我太远。”
“嘿哟，听我昨晚把你们张家这么一夸，你真当自己是护身符了？”齐桓嘴上这么说，手倒是没挣开，“你别忘了自己看不见。”
“我看不见不打紧，”张日山笑眯眯地说，“有些东西别不长眼睛地撞上来就行了。”
这语气听得齐桓一阵鸡皮疙瘩。
两人就这么你拉着我，我被你拉着地到了山顶。别庄风格简朴，看得出主人虽是富商那也是有文化的富商，绝对不是暴发户。因为心里念着后院的梅花，齐桓也没太多功夫细细打量园子里的部件，只觉得这许久不住人的宅子里阴风窜窜，要是晚上一个人在这深墙院落里走，保能吓出一身白毛汗。
好在张日山仍牵着他的手腕，齐桓虽然不愿意将张日山当成护身符使，但事实他还得认，张家出品就是安心。
别庄并不算大，兜了不多会儿两人就到了后院。如摊主所说，满园果真是光秃秃得没有一片花，枯叶簌簌落落，在冬日里显得格外凄凉。齐桓闭上眼念了解咒，再睁开眼时，一阵奇异的光芒在他的眸子里短暂闪过，世界便顷刻大变。
张日山感到掌心的细腕略略一僵，可这僵硬又不是惊恐的反应，更像是……惊愕。他转头去看齐桓，只见那人挣开了自己的手，恭恭敬敬地朝着前方拱手一拜，朗声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梅仙，还望恕罪。”
-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