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八】阴阳师 / 卷一 · 映山白（十四）
今天一早收了 @steamshen 的巧克力所以必须得更一发甜甜甜啦hhhhhh
2.14更14章莫名很搭XD不知道大家今天狗粮吃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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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映山白（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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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园里很安静，风穿花间，偶尔带下几片花瓣，落到梅仙铺展的裙摆上。
小几上摆着的茶盅热气不灭，依然散着腾腾白雾。黑瓷表面经茶水和时光的细细打磨，在阳光下透出一抹独有的光泽，张日山双手捧着杯盅，指腹不自觉地磨着光滑的杯面，时不时曲起指节敲打几下，发出轻微的响声。
梅仙挑起眼角打量他，忍不住笑道：“你们感情真好。”
锲而不舍打磨杯子的指尖一顿，张日山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你和齐先生，感情真好。”
张日山“哦”了声，继而问：“有吗？”
“到刚才为止你不是都在担心他吗？”梅仙笑吟吟地撑着下巴，“是很好的朋友吧。”
“朋友？”张日山摇了摇头，笑道，“我们不过认识一周左右的时间，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只是雇佣关系。”
“这个说法倒是有意思。”
“齐先生是我的雇主，我是他的助理，仅此而已。”
“原来如此，”梅仙笑道，“你是怕齐先生出事了没人给你付工资。”
张日山从梅仙的话语里听出了玩笑的意味，有些窘迫地回道：“是真的。他的很多事我都不了解，相应的，我也有许多事没有告诉他。”
梅仙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就连这个世界上有妖怪的存在，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你先前都不知道？”梅仙脸上浮现出些许讶异，“你明明是张家人。”
“我在齐先生身边不过几日，却将我过往几年的认知全都掀翻了。世界不是我眼中的模样，身边的人也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我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身边所有人都知道谜底，只有我在其中被绕得团团转。”张日山松开茶杯，双手交握，“挡在我面前的幕布仿佛永远都揭不完，知道谜底的人还在将我不断地往后拉。”
“他们将你保护得很好。”
“问题就在这里。对于齐先生来说，我只是不小心闯进来的愣头青，他想保护我，想把我拦在危险之外。”张日山抬起眼，淡淡道，“所以我不是他的朋友，我是他的负担。”
“负担？我不太喜欢这种说法。我倒觉得，用软肋来形容更好些。”梅仙道，“你是他的软肋，他同样也是你的。”
张日山辨了辨此话之中的滋味，不免觉出些微妙来，“梅仙恐怕是误会了什么……”
梅仙也不争，点了点头便道：“你们说话确实复杂，担心或者保护一个人也会有上千种理由，妖怪便单纯多了，讨厌的就杀掉，喜欢的就圈起来。”
“圈……起来？”张日山拧了拧眉。
“总之，”梅仙忽地掉转话头，“齐先生兴许不是我理解的意思，但也兴许同样不是你理解的意思。沮丧之前不妨先搞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并把你的想法一道告诉他。”
张日山想了想，忽然笑起来，“我这点小小烦恼，真是让您笑话了。”
“何必这么说。”梅仙眼中含笑，仍是一副温润模样，“总有一天，你会比现在知晓更多事情。等到那时候，我希望你还能记得现下。心中装着一点俗尘烦恼，想来可笑却又真心，挺纯粹的，不是吗？”
此话看似无心，张日山却总觉得梅仙意有所指，“我和齐先生不过偶然路过，梅仙您却多番指点。不知您……意欲为何？”
“你认为我们在此处相遇只是偶然和巧合？”梅仙笑了笑，“世上巧合千千万万皆是因果，你我既没有前因，那便总有后果。我并非是帮你亦或是齐桓，我只是在做一种假设，帮一把未来的自己。”
“您……真能预见未来？”
梅仙笑着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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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日山到底也没能从梅仙嘴里问出来些什么，他只能隐隐感觉到些什么，但又稍纵即逝，仿佛只是自己多想。一人一仙如打哑谜般得喝完了一顿茶，叽叽喳喳的小菌人们便簇着齐桓回来了。
“齐先生，东西可是送到了？”
“您吩咐的事儿我哪敢怠慢。”齐桓笼着袖子坐到张日山身边，他带了些寒气，混着花木香味，格外清爽，“柳神说话可真是儒雅，光是道谢就说了半天。”
“我就说他是个穷酸书生，”梅仙笑了笑，为齐桓满了杯热茶，“带了什么回礼给我？”
齐桓还未回答，便听得一阵清脆鸟鸣，一只黑白小鸟从齐桓肩头跃下，立到小几上。
“柳神说这是他前几日在岸边拾到的山雀，双翼受伤不能飞行，一时心软便替它疗了伤。如今痊愈，本想将其放飞，却没想到此雀甚为固执，留在这山间不肯走。想来你们二位之间联络不便，柳神便打算让这山雀充当信使。”
“他这书生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这不过是只普通山雀，寿命短暂如过眼云烟，今后死了又当如何？”
齐桓坦然一笑，宽慰道：“它在你们一神一仙中回返，运气若是够好，说不定就得道了。”
梅仙叹了口气，将乖巧的小雀收进掌心，抬眼望向面前两人，“今日有劳两位，想要什么报酬还请开口。”
“报酬不敢说，”齐桓笑着摆摆手，“小小请求倒是有一个。”
“先生请说。”
“若是我能与此山的管理员好好沟通一番，让他们加强游客的管理，梅仙您是否能恢复园内风景？”齐桓道，“这座镇上还有许多人仰靠着您过生活，还请梅仙大人大量。”
梅仙笑答：“先生都这么说了，我自然应允。不过，你也得按着承诺做。”
“当然。”齐桓听罢松了口气，客气地起身行礼，“那我们就不再叨扰了。”
张日山听了便也站起身，刚要行礼，便听梅仙朝他轻声嘱咐道：“记得我所说的。”
他哑然地抬头，只见仙子施施然一笑，真如红梅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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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时还是早晨，如今下山已是正午光景。头上日光毫不吝啬地洒下来，把人照得暖洋洋的。大约是用餐时间的缘故，山道上几乎没有其他游人，两人便慢悠悠地晃荡着下山。齐桓跟着菌人上下跋涉了一番，本是有些疲倦，但眼下难得悠闲，他也不舍得太快结束它。
“歇歇吧。”齐桓说罢便坐上了路边的石椅，“饿吗？”
张日山摇摇头，也坐下了，“在梅仙那儿喝了一肚子茶，饱了。”
齐桓“扑哧”一声笑了，“你还真是见到这种类型的就紧张啊。”
“罪魁祸首你可闭嘴吧。”
齐桓又一个人乐了会儿，然后慢慢地靠上椅背，“哎呀”了一声。
“那时候我是故意的。”
“你当然是故意的。”
“我是说所有的一切，没向你解释清楚案件，让你上树捉猫，逼你出卖色相勾搭富婆……”齐桓笑了笑，道，“就是想把你给逼走。”
“那你又何必见面时就和我说录用了我呢？”张日山不解，“直截了当地拒绝不行吗？”
“当时我帮老解处理一个案子，结果和妖怪有关，不小心断了胳膊。这事不知道怎么就被佛爷知道了，打电话来把我骂了一通，说什么‘早就让你别搬出张家，你非不听’之类的。说到最后，他提出要安排个人过来，我不同意。我说，若是身边天天跟着一个张家人，那我 搬不搬出来又有什么区别？我们两个在电话里吵了好久，最后决定各自退一步。佛爷的意思是，我身边可以没有张家人，但非得有人待着他才放心，所以他让我发一个招聘广告，同时他也会让张家人来应聘，但是最后选谁由我来决定。”这是齐桓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同张日山讲清楚，可能是眼下风光太好，让他有耐心将细节都叙述出来，“张启山这个老狐狸其实就是料定了我不愿意将普通人扯进来，最后我选无可选还得选他挑中的张家人。所以我如他所愿聘了你，一是为了打发他，二是为了打发那些普通人。然后我就得把你也打发走。我本以为像你这么心高气傲的小年轻，就算脾气再好，被我那么一通戏弄，总归也摔门走人了。结果没想到，你还反过来同我抱歉。”
齐桓转过脸，朝着张日山一笑，“我那时候就想，也许把你留下来也不错。”
张日山喜欢看齐桓笑。他的眉眼温润，笑起来更是和煦如春风，能轻易吹起人心间涟漪，泛起一片酸甜。
“日山，说到底我很自私。一时兴起就想把你留下来，发现事态不可控的时候又想将你一把推开。”齐桓说得很认真，张日山能感觉到，“但我不想瞒你，不想骗你，也不愿意害你。”
“齐先生，你知道为什么我愿意留下来吗？”张日山望着齐桓，道，“因为到你这间坑人的侦探事务所来，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齐桓不明所以地看着张日山。
“你可能会觉得这没什么，因为你已经做过许多自己的决定，比如搬出张家，做一个侦探，雇了小满等等。可我从小到大，上什么学校，接受什么教育，培养什么能力，包括参军都全不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的父母操控了我的人生，他们为我设计了一条所谓完美的道路，希望我能在本家出人头地。而离开张家，敲响你的家门，是我人生之中做的第一个重要决定。”张日山从齐桓的眼睛里看出了惊讶，他虽然很多次不解于齐桓隐瞒事实，但事实上他自己也从未对齐桓说过自己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理解表哥的，但让我来应聘并不是他‘命令’我的。他知道我想离开张家，于是给了我许多选择，是我自己选的你。”
“不，你不了解佛爷。就算看似他给了你许多选择，但事实上他给你的选项里一定是有暗示性的，他只是委婉地引导了你选择我。”
“好，那就不算。”张日山道，“可我想留在你身边这点没有任何人影响过我。”
“什……”齐桓惊得咬到了自己舌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昨晚让我自己做决定，还说选择是留是走都尊重我。今天我便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的选择，我要留在你身边。”像妖怪一样赶紧利落地说话的确轻松，张日山将满心纠缠的心事一股脑揪了出来丢在齐桓面前，霸道不已，“这可是我独立自主后做的第一个决定，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主观意识。”
齐桓看着张日山一副假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这两日萦绕在心间的矛盾与纠结顿时散得七七八八。以往他总有种骗人上贼船的负罪感，而如今才知道原来这船客和自己一般固执，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留下吧。”
金色的光落在张日山弯起的眉眼间，使这个笑容变得格外耀眼，齐桓望着他，忽然移不开眼。
那就留在我身边吧。
-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