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八】阴阳师 / 卷二 · 猫容婆（八）
这章写完满十万字啦。感觉自己阶段性胜利了【不是
然后这次更新我觉得自己让他们谈了四千字恋爱，你们要是不承认我也不管的【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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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猫容婆（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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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饺子同齐桓惯吃的南方饺子不一样，个大馅多，蘸了醋一口咬下去，满嘴飘香。张日山把锅里剩下的几只饺子也拨给了他，自己倒是搁了筷子专注喝酒。
“你怎么忽然就想着回来了？”齐桓边吃边问，话讲得含含糊糊，“好不容易回趟家，也不陪着爸妈守岁……”
“先前同你打电话的时候，觉得你听上去有点不对劲。”张日山晃着酒杯，笑道，“于是下午陪父母吃了顿早年夜饭，就说表哥临时找我有要紧事，让我赶紧回去。”
齐桓惊得差点咬断筷子，他叼着筷子愣了半天，磕磕绊绊说了句：“我可真是罪孽深重，把根正苗红的兵哥哥都给带的满嘴胡话了。”
“可不是嘛，在你手下干活其他什么都没学到，就只会满嘴跑火车了。”
“我这满身优点你居然什么都没学去，还赖我。”
“你可拉倒吧大侦探。”张日山给齐桓斟了杯酒，“来干个杯？”
“没想到就我俩这么寒酸地吃吃饺子喝喝酒，倒也挺有过年气氛的。”齐桓举起酒杯，同张日山的轻轻一碰，“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张日山把杯中酒喝尽，问，“红家的年夜饭吃得不高兴？”
齐桓笑了笑：“倒也不是。府上人少，但也办得热热闹闹的，夫人难得下厨，巴不得烧出个满汉全席来。”
“那怎么看你脸色不佳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齐桓顿了顿，笑容慢慢没下去。
“夫人她……状态越来越差，如今已经没味觉了。”
张日山皱了皱眉：“这红夫人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怎么会……”
“是不慎被恶鬼附身留下的后遗症。那鬼怪与如许有些孽缘，重伤从如许手上逃脱后，它便借机附在夫人身上。后来，如许虽然借我双眼除了病根，但阴戾早已渗入夫人肺腑，为时已晚。”齐桓道，“那时候，我刚差不多掌握了控制阴阳眼的方法，并且不愿意再一次使用它。所以在如许开口请求我之前，我都没有主动提出过为夫人看个究竟。现在想来，如果那时候——”
“齐先生，你曾同我说过，人总要向前看，也总要往前走。每一个下一次，都是弥补的机会。我那时候反驳了你，但现在想来，除此之外也的确别无他法。”
被打断的齐桓诧异地望向张日山，他还记得对方当初反驳自己的神情，目光晦暗，神情颓然，满是被现实击败的模样。可如今，那人仍是那人，只是神情远不似往昔。
“过去的事无法被改写，但起码未来还尚未有定论。无论是没能拯救的逝者，还是没能挽救的事态，总有什么事，是现在的我们仍能为他们做的。”在头顶那盏暖黄灯光的映照下，张日山的五官显得有些柔和，但那双眼睛却透着坚定的神情，“一定还有什么事，是你能为红夫人做的。”
齐桓听罢长长地舒了口气，末了没忍住笑起来，惹得一本正经的张日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这认真开导你呢，这位姓齐的同志你什么态度？”
“到底是胆子大了，翅膀硬了，都不规规矩矩喊我齐先生了。”齐桓虽是这样说，眼里话里却都含着笑，“说真的，张日山，你都是什么时候自己偷偷琢磨这些事的？”
“哪有什么偷偷琢磨。”张日山道，“看得多了，知道得多了，有些事自然也就明白了。”
“不愧是我的小助理，脑袋就是灵光。”齐桓笑着为两人满上酒，率先与对方碰了杯，“如许托霍家找药，那边传信来说是发现了个妖怪的隐居村落，有药方可寻。毕竟是同妖怪打交道，我让如许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就同我说，也算是尽我绵薄之力了。”
“又是霍家？”张日山皱了皱眉，“先前映山白那事时也扯出了个霍家人，这霍家到底什么来头？”
“霍家呀……”齐桓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是妖怪哦。”
“妖怪？”张日山挑高了眉，“霍家不是九门之一吗？身为阴阳师的妖怪？”
“霍家和九门其他几家算是合作关系，虽然位列九门，但性质上和我们并不一样。霍家并不归张家管，而是直接听命于阴界妖王——强梁。”齐桓解释道，“强梁也是十二兽之一，传说虎首人身，四蹄长肘，能衔蛇操蛇。巧的是，霍家正是蛇妖一族，族人中谁先修炼进阶为蛟，便由谁接任族长之位。不过也有例外的，那天我们遇见的那位霍仙姑，早在几年前就化蛟了，不过因她年纪尚轻，族长之位就仍由她的姨妈霍三娘担着。”
齐桓讲得兴起，把张日山备着的下酒菜给抢了过来，吃起了花生米。
张日山拍了记齐桓伸得老长的手，问：“身为妖怪为什么会想着和人类阴阳师合作？”
“这得说到两千多年前，据说那会儿阴阳两界经历了一场恶战，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天地都为之变色——”
“你说书呢？”
“啧，小年轻就是没耐心。”齐桓又偷拿了把花生米，“总之就是打得两败俱伤，最后阴界和阳界定了个协议，具体内容已不可考，但从结果来看，应该是双方各退一步两不相扰。而霍家就是人与妖相互沟通的渠道，强梁要是发现了有妖擅自来到阳界作乱，就让霍家去处理。有些棘手的，霍家就联系九门协助围剿。同样的，如果是九门率先发现阳界有妖作乱，也可以联系霍家帮忙。简单来说就是互利互惠，九门因此省力了不少，霍家也因此几乎成了阳界的‘妖王’。”
“怪不得表哥当时是打算将映山白的本体交还给霍家。”
“这次霍家那么帮衬如许，除了九门的关系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齐桓招了招手，让张日山凑近一点，压低嗓音悄声说道，“据说霍三娘对如许有意思——”
“……”张日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道，“你去写本九门八卦杂志吧，肯定脱销。”
“开这几位大拿的玩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张日山瞧着齐桓，摇头笑了笑：“你怎么老是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
齐桓也笑了：“你还不了解我？”
“别的不敢说，不过接下来这件事，我倒是足够了解你。”张日山站起身，从行李箱后拿出一袋东西来，“齐先生，放烟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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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放烟花，但实际上张日山买的并不是那种好几响的大烟火，而是专供人拿在手里把玩的烟花棒。
“张日山，你可太少女情怀了。”齐桓拿着未点燃的烟花棒，坐在小院的台阶上笑。
“这真不赖我，烟花爆竹又不能上飞机。赶到市区的时候，烟花爆竹店基本都关门了，买到这个就不错了。而且和你说个有意思的事，”张日山坐到齐桓身边，边笑边说，“我们东北那边都管这个叫呲花，我觉得你叫它烟花已经够文艺了，结果你猜那烟花店老板叫这烟花棒什么？”
“什么？”
“仙女棒。”
齐桓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哎唷，那我今天也要做一回小仙女了。”
“你要位列仙班有点困难吧，”张日山笑，“要不我先给你去偷件羽衣？”
齐桓大笑：“你要改名张永是不是。”
两人一边满嘴跑火车，一边点烟花棒。火一点燃，白金色的火花就“噼里啪啦”地冒起来，齐桓配合地在空中挥了挥棒，由于视觉残留的关系，漆黑的夜幕上当真留下了几道金光的痕迹。
“我可算明白姑娘们的那些梦幻情怀都是怎么被满足的了。”齐桓把烟花棒举到张日山面前挥了几下，“除你武器——来，快把仙女棒上交。”
张日山笑着把他手推开，道：“是不是有病。”
“得道升仙的人怎么可能生病。”齐桓笑着晃了晃手里快燃尽的烟花棒，感慨道，“真是没想到除夕夜会和你一起在这小院子里玩烟花棒。”
“那看在我连夜飞回来陪你扮仙女的份上，齐上仙能不能给我讲讲到底接了个什么案子？”
“嘛，其实这也不是非要瞒你的案子，只是不想让你在家里还劳心而已。”齐桓转着手里烧黑的烟花棒，简单概括了一下案件情况，“如许让我回齐家找件罗盘，说是能定位下咒妖怪的所在之处。”
“要是我没回来的话，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去？”
齐桓没所谓地笑笑：“是啊，又不远，也没什么危险。坐高铁的话，一天就能来回。”
“重点不在这儿吧。”张日山道，“齐家对于你来说……毕竟有着不好的回忆。”
“日山，我不至于连这点事都抗不过去。”
张日山摇摇头：“我没有小瞧你的意思，和你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我又怎么可能还以为你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三流侦探。”
“那你……”
“因为这不是抗不抗得过去的问题。”张日山转过头看着齐桓，语气认真，“在我做选择的时候，你说过会陪我。那么反过来，我也想陪你。就算我知道你不一定需要这种陪伴，就算你足以一个人咬牙忍过所有疼痛，我也想站在你身边。
“因为只要两个人一起面对的话，就会容易许多。”
齐桓怔怔地望着张日山，他从未想过对方会对自己说这些话。张日山所承诺的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不是只要双人成行就算是“陪伴”，他还要为此承担下诸多原本并不需要他承受的疼痛和苦楚。
“可那是我的过去，我的问题，没必要牵扯到你身上。”齐桓道，“你有你的人生，你该走你自己的路。”
不用管我。
齐桓在心中无声地念出这句话。
他始终是孑然一身的，自十二岁那年的那场大火起，就将他与其他人的牵扯全都烧尽。从今以后，他都只该是孑然一身。
但齐桓知道张日山是不会理会这些的，就像他不管不顾地要留下来，就像他在梦里携光明而来，就像他在寂寞冷清的除夕夜忽然出现，就像此时此刻，他皱着眉盯着齐桓，仿佛听到了什么胡言乱语。
他永远是齐桓防不住的意外。
“你总会心软去管别人的闲事，却要求别人不要回报你的感情。这太奇怪了，齐桓。”张日山第一次认真喊了他的全名，“你可以不接受，但回报你的感情，是我的事。”
果然，齐桓想，张日山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可他竟然有点高兴，忍不住微笑地抬起头看那个执拗的少年，好看的眉眼隐在夜色里看不清，有些可惜。
“再点一根吧。”齐桓忽然说。
他忽然想看那双桃花眼被暖光照亮的样子。
“好。”像是习惯了齐桓的跳脱，张日山依言便又点了两根烟花棒。夜幕一下又被暖光照亮，那对如墨的眸子映着光，无比温和。
齐桓到底是笑了，他轻声却诚恳地开口：“张日山，谢谢。”
在火星的“噼里啪啦”声中，张日山还是捕捉到了那句轻声的道谢，于是他弯下眉眼，在夜幕间笑得璀璨。
“齐桓，新年快乐。”
-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