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八】阴阳师 / 别卷·红芙蕖（一）
别卷·红芙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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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家装潢相当古朴素雅的茶楼，位置偏远倒也落得清静，坐在二楼雅间推开窗还能看到远处隐隐的山丘。正值暮春，天气不算炎热，微风入窗正是怡人。
齐桓正捏着陶瓷小盏看风景，手中刚泡好的茶散着热气，一派闲适模样。坐在对面的解鸣镝刚用热手巾擦净双手，端起杯盏品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问：“最近很闲？”
“我什么时候不闲？”齐桓一双好看眼望过来，尾梢带笑，“又不像你要定点打卡，动不动还要为人民服务加班，约你喝个茶都要被放个十次八次鸽子。”
“你少埋汰我，这茶钱我付了还不成吗？”
“那我还真不和你客气了。”齐桓笑着喝了口茶，又去面前小碟里捏了块小点心。
“Logo那件事，我还在继续查。先前过了一遍你老家那边登记在册的公司，没什么收获，现在在扩大范围比对。”
齐桓听了点点头，“可能根本就没注册，是个黑公司。也可能明面上有个正经公司，这是下属的实验室，这样的话Logo就可能根本不一样。”
“你倒是心态不错，我还以为几个月过去了我也没能给你什么音讯，你该讽刺我办事不利了。”
“这事本来就难搞清楚，对方又手段狡猾，我怎么会迁怒到你头上去。”齐桓哭笑不得，“再说了，我稀里糊涂过了这么多年，多等会儿就多等会儿了。这段日子忽然冒出的这么多不安生让我隐隐有种预感，有些事必然是要有个结果的。”
解鸣镝闻言，抬眼颇为正经地看了看齐桓，一丝意外一闪而过，眼帘一垂，就消失无踪了。
“齐桓，你好像……”解鸣镝话说了一半，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感觉有误，把话题有些生硬地揭过去了，“算了，没什么。”
“……”齐桓被支支吾吾的解鸣镝噎了一下，“你有什么就说什么，这副模样可憋死我了。”
解鸣镝心想刚才那种“不一样”的感觉果然是错觉，齐桓还是那个齐桓。
“张助理还没回来？”
“恩。”提到张日山，刚才还一副松散模样的齐桓忽然收起了筋骨，一副做贼心虚的姿态。
“这也快走了三个月了，有和你说什么时候回吗？”
齐桓嘴里塞了块糯米糕，含含糊糊地说：“读研还得两年呢，急什么。”
“……”解鸣镝嘴角抽了抽，道，“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
“什——咳咳咳。”齐桓被糯米糕噎个半死，灌了小半壶茶才缓过来，放下茶杯就对着解鸣镝开骂，“都怪你，说什么混账话害我去掉半条命。”
“恶人先告状，我还没问你心虚什么呢。”
“谁心虚了？”齐桓道，“警察叔叔你这是逼供，一点也不公正客观。”
“那你倒是和我说说。最开始，张助理被佛爷还有你，联合骗了过来，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愣头青，办案的时候却处处护着你。后来知道了真相非但没闹脾气要走，还对你那么照顾有加，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待你不一般。这怎么忽然就说要回张家，还连点音讯都不给你？”解鸣镝抢在齐桓开口前补刀道，“坐牢还能寄信出来呢。”
“……”齐桓嗓子口还留着糕点的腻味，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最后只觉得胃都被堵难受了。他哪有做什么对不起张日山的事，分明就是那小子撩完就跑！
“看看你现在的表情，被我戳到痛处了吧。”
“你可闭嘴吧，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没联系过我了。”齐桓这倒没说谎，张日山虽然和他联系不多，但这几个月断断续续都有发消息。有时候是汇报训练内容，有时候是吐槽张启山是魔鬼，更多时候是问齐桓怎么样。
齐桓清一色都回了句“挺好的”。
仿佛孤寡老人与在外打工儿女的对话记录。
“行了不闹了。”解鸣镝看着齐桓一言难尽的脸色，算是达成了给对方添堵的心愿，心满意足地没再继续逼问。“既然张助理还有段时间才回来，你自己多注意点。虽然我不是老吴那狗鼻子，但也多少感觉得到你身上的妖味。”
“老鼠味吧？”齐桓抬手在自己袖子上嗅了嗅，“先前查案碰到只小老鼠，帮了她忙，于是现在给我做保姆呢。”
“给阴阳师做保姆的……老鼠精？”解鸣镝有点发愣。
“放心，履历清白，人家还有男朋友呢。”齐桓不顾解鸣镝愈发难以名状的脸色，说道，“虽然还没正式见过，不过听说是只狐狸精。”
“……真和谐的生物链关系。”解鸣镝揉了揉额角，觉得齐桓的事他还是不掺和得好，免得自己劳心劳神。
解鸣镝坐庄坐到底，顺道儿还开车送齐桓到家。弄堂口的银杏已经郁郁葱葱，和先前完全不同的光景。齐桓哼着小曲儿走到家门口，发现前门竟开了条缝，他皱了皱眉，解了禁锢开了阴阳眼，只见先前给宅子布下的阵被什么东西破了一小角。
他心道不妙，正想三十六计走为上，门却被猛地拉开了。一个穿着极为……艳丽的男人抱臂而立，抱怨道：“哎哟你这什么破院子折腾了我半天，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有你这么来求人帮忙破案的？齐桓一句话梗在喉咙口，看在钱的面上还是咽下去了。
“你这里有可以洗澡的地方吗？”那男人丝毫也没顾忌齐桓的脸色，皱着好看的眉抱怨道，“我被下了套在湖里泡了一宿，现在觉得自己全身都要长蘑菇了，真是讨厌！”
“……”齐桓一脚踏进院子，揪着这妖怪的一段袖子，把妖给“撵”出了门。
“诶不是，你干嘛呀？”不请自来的妖怪抵着门有些摸不着头脑。
“出了这条弄堂右拐就有大浴场，您洗干净了再来吧，再见。”
“诶——”妖怪手一推卡住要关上的门，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赤鷩！”
齐桓顿了顿，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哦！就是《山海经》里那只据说不惧风雷，不畏烈火的御火鸟？”
“是我，”赤鷩扬了扬眉，但很快又耷拉下来，“你笑什么？”
齐桓语重心长地一拍这只老妖怪的肩膀，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能因为自恋在湖边照镜子而掉下水啊？”
“……”赤鷩，一只传说中的御火神鸟，觉得自己遭到了莫大的妖格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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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鷩：《山海经·西山经》：“﹝ 小华之山 ﹞鸟多赤鷩（bì），可以御火。” 赤鷩鸟有一个缺点就是非常自恋，总认为自己是最漂亮的，整天都在水边看自己的倒影，经常因为沉迷于自己的美色之中而被逮捕，或是落入水中淹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