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汤基】The Double -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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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一阵风声，听上去很遥远也很温和，Tom甚至能感知到那阵风的温度，不及酷暑夏日里的灼热，又比刺骨寒冬里的柔和，它轻抚过Tom蜷曲的柔软发丝，如情人般在他的耳畔柔情低语，想要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风继续吹，缓缓吹开Tom紧闭的双眼，将苍白的光芒带进他青灰色的眸子里。然后蔚蓝的天空渐渐显现，他耳畔的声响渐渐多了起来，鸟鸣婉转，树叶沙沙，来自自然的响动令Tom僵直的四肢慢慢放松起来，他迈开双脚，循声走去。
脚下的草地如踩在棉絮上一般松软，将Tom的脚步声以及行走的痕迹统统吸食干净。当他偶尔走累了回过头，就会发现自己早已分不清来时的路，但是他一点都不为此担心，因为Tom可以察觉到耳畔的声响正在越来越清晰。
最终，他走到一处断崖，但这并非是绝路。有一棵参天巨树的主干紧贴着断崖而上，繁密的枝桠像是掺杂在白色云层里的绿雾，一直没入是视线可及的最高端。Tom不知它生向何处，也不知它扎根何处，但他知道的是，眼前这棵巨树正是他要寻找的声源，并且那些响声就像是它对他的召唤。
耳畔的声响逐渐从万物的喧杂变得单一，但它朦胧飘渺，即使Tom努力去听，仍只能听清几个残缺不全的发音，于是他本能地向前走，试图更加靠近那棵巨树，直到将自己的掌心贴上粗糙的树干。柔风贴着粗壮的树干吹过，使成千上万片翠叶发出巨响，它们在Tom的头顶抖动，就像是要落下一阵雷雨。被惊扰的Tom抬起头，却对上了数万双自己的眼。上方密集的叶子在风中摇曳，每一片都自成一面镜子，如实倒映着Tom的脸。他一时间惊讶地退后几步，这使他错过了听清巨树低语的唯一机会，柔风开始变成飓风，将树叶吹得七零八落。Tom呆愣着看着万千个自己从树枝上跌落，睁着一双惊讶的眼，传递着惶恐与不安。大地开始颤抖，裂缝沿着崖壁一路蔓延至顶端，岩石崩裂，就连那棵顶天的巨树也开始摇摆，Tom转身拼命地逃跑，但最终仍被迅速赶上的沟壑吞没——
他猛然醒转。
默认的闹铃声正在枕边不厌其烦地响着，Tom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伸手将闹铃关闭。他有些颓败地重新跌回被窝，拨弄了下被汗水湿透了的头发，再一次问自己为什么还是没忍住抬头去看那该死的树叶。
这是他梦到这个场景的第十天，每一次他都在最后关头错失良机，就像是被设置好的程序，怎么都无法靠Tom本人的意志去篡改。他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简单洗漱后换上一套运动服，跑出自己的拖车。
半个月前他跟随剧组从墨西哥返回洛杉矶，进行最后一段摄影棚的拍摄，虽然更改了拍摄地点，但Tom每天晨跑的习惯并没有因此改变。清晨的洛杉矶还没有变得炎热，热闹的城市还没从睡眠中醒转，无人的街道少了些人气，但也使Tom能更好地思考问题。
他无疑是遇到了一个奇怪的梦境，甚至比之前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梦境更为奇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梦到一棵不寻常的树，也不明白它到底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为什么自己会重复地进入同一个梦境？而自己又为什么总会被一个又一个梦境所困扰？
所有的一切都是无解。
Tom丧气地停下脚步，弯下身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他想自己也许该把这些问题暂时先搁置一边，这么久以来他都被自己的梦所烦扰，难道不该调转视线好好关注自己的现实吗？电影很快就要杀青，他应该花更多的精力确保自己的表演不出差错。
没错，他对自己说，与此同时，获得肯定的他开始重新迈动步伐，步履稳健地穿过一条条街道，踏上了自己的回程。
Tom边跑边抬手看了下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上面的数字如他的步伐一般跳跃着，提示他时间还很充足。于是他紧绷的神经又放松起来，毫无方向地飘散开去。牢记于心的台词率先冒了出来，它们像在巨压下的水流，找到了管道的一个小缺口后便止不住地向外喷涌。Tom一开始还只是让它们在自己的脑海中滚动，可后来，他便开始忍不住地小声念出。Loki那些时而恶毒，时而嫉恨，时而又令人同情的话语像魔咒般在Tom的唇间涌动。
“我要向父王证明，我亦是能者！”
“我不是你的兄弟，我从来不是。”
“是我疯了吗？是吗？！”
Tom觉得自己的确是疯了，他一边奔跑，一边吼叫，在自己与Loki之间来回辗转，内心涌动的悲怆快令他喘不过气来。街道上稀稀落落的行人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像是为了逃离这种注视，Tom加快步伐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道，他跌跌撞撞地扶住路旁的墙壁，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粗糙的墙砖沾了一层露水，摸上去滑腻不堪，令Tom感到有些恶心。他蹲下身，像脱水的鱼一般大口喘息，却仍将最后的台词小声又颤抖地说完整。
“我差点就成功了，差点就成功了！为了你！为了大家！”
Tom精疲力尽地坐倒在路边，背靠冰凉的墙壁，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然后念出了那句令Loki最绝望的台词。
“不，Loki。”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紧跟在这句台词后的只有寥寥几字——Loki松开手，坠入星海。
Tom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在这一瞬间冻僵，令人无能为力的疼痛和懊悔在他的躯体之中翻涌，他只好紧咬着双唇将一切情绪压下心头，侧头去望街道尽头那轮已经升起的初阳，虽不耀眼却也强烈的日光将Tom一眨不眨的双眼照得刺痛，但他好歹为自己的流泪找到了一个不算懦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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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赶去摄影棚之前还是回拖车冲了个凉水澡，毕竟自己的模样实在是太狼狈了。他用手顺了顺自己还有些湿嗒嗒的头发，随便套了件干净衬衣就往剧组跑去。
时间还不算太晚，但忙碌的工作人员已经把小小的摄影棚给塞满了，他们赶鸭子般地将Tom轰去化妆间上妆，正巧在半路遇到了同样遭遇的Chris。
“Tom你还好吗？”Chris伸手比划了下Tom的脸，“你的脸色简直就像是不眠不休地和金刚大战了三天三夜。”
Tom被逗乐了，他推了Chris一把，笑道，“我的对手如果是金刚的话，哪需要三天三夜，三秒我就下场了。”
“所以，你的对手是谁？”走在Tom前边的Chris回过身，倒行着问。
“你是认真的吗？在开拍前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已经对你产生了影响，而且是负面影响。如果不彻底解决它的话，你根本没有状态开始你的工作。”
“好吧，其实我只是没有睡好，再加上被一个问题所困扰……”
“什么问题？”
Tom顿了顿，紧皱的眉头暴露了他纠结的内心，“你认为，在剧本的末尾，Loki死了吗？”
“……你说什么？”Chris显然有些感到惊讶，“你一直都在纠结这个？”
“我知道这很荒谬，但是……”Tom叹了口气，“但是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个问题的确很难回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的这部电影能大获成功，得到拍摄续集的机会，那么Loki很有可能会再次归来。但单凭现在的剧本来说，我只能回答你——没错，Loki他死了。”
“但不该是这样的！”Tom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话刚出口，他自己都惊讶起来。
“Tom？”Chris皱着眉注视着情绪激动的Tom。
“不该是这样的……”Tom无力地重复着，刚被凉水冲跑的胡思乱想此刻又统统回到他的脑中，令他头痛欲裂，“他还要妄图征服中庭，重回金宫，成为Asgard的王——”
“Tom，你冷静点，那是你的梦！”Chris大声打断Tom的话，“你忘记了吗？那是你的梦，不是现实！”
梦？Tom停顿了一下，随后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棵参天巨树，它仍伫立在峭壁那段，在风中发出“沙沙”声。Tom奋力向它跑去，用双臂紧紧环住它粗壮的树干，低语声重回他的脑海。此时头顶的翠叶如雷鸣般想起，他仍忍不住抬头去看，却是望见了一双不是自己的眼睛。
他觉得这双眸的模样和色彩都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它的主人究竟是谁。
然后他终于听清了耳边的低语在朝他说着什么——
“问问你自己，你究竟身处何方？”
Tom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Chris焦急的面孔。
“Tom，你还好吗？”Chris摇着Tom的肩膀，叙述道，“你刚才看上去就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我在哪？”
“什么？”
“我究竟在哪？！”Tom有些崩溃地揪住Chris的衣领，“这里才是梦境对不对？”
“Tom……！”
“告诉我！”
Chris沉默地望着Tom，他双眸里的温和渐渐冷却，变得陌生和疏离。
“你还没明白吗？”他说，“这不是梦境，而是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
“一个Loki为你创造的世界。”Chris伸手将Tom的手拽下来，死死握紧那截手腕，“为了让你顺利避过诸神黄昏。”
“我该怎么逃出去？！”
“逃出去？”Chris哑然失笑，他缓缓凑近Tom，问道，“你知道我们之间的这场对话已经重复了多少遍了吗？”
Tom睁大了双眼，仿佛不相信自己从Chris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讯息。
“一百零二次，每一次当你有所察觉，我就会将你的记忆抹去，从头来过。”
“不……”Tom惊恐地摇着头，想要从Chris的身边逃开，可双手却被对方紧紧禁锢。
“虽然我说过你是我的朋友，但是……很抱歉。”Chris不顾Tom的反抗，将自己冰凉的掌心贴上他的额头，“再见。”
Tom只觉一阵寒流蹿进了自己的脑海，像是要将整个大脑都冻结起来，痛苦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紧接着他便只能感知到一片漆黑，四周的一切都陷入了寂静。
刺眼的光亮，人群的嘈杂，还有被人拍打的痛感，Tom因此而缓缓睁开双眼。
人们围聚在他的身边，可每一张面孔对于他来说都无比陌生。
于是Tom发问：“谁能告诉我我是谁，这里是哪里，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是Tom Hiddleston，和我一样是个演员，现在正在美国拍摄电影雷神，你饰演Loki，我饰演Thor，”一个笑容灿烂的金发高个子男人朝Tom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Chris Hemsworth，记起来了吗？”
-TBC-
*最后的这个循环设定借鉴了盗梦空间和神秘博士……
